第二日,雯媗郡主依旧没有到学堂里来,秦子衿寻了机会去问陈骢,却被陈骢告知雯媗郡主会有些日子不来学堂了。
“为什么?”秦子衿忙问,这事发生的毫无预兆。
“这个王府的人倒是没说,只说郡主这些时日不来学堂,学堂一切照旧。”陈骢说着又提醒秦子衿,“郡主以前也有过这样数日不来的,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,你莫要过于担心,倒是学堂上多用心些,小心夫子考你。”
秦子衿连忙点头:“知道了,谢谢陈师兄!”
因着陈骢这话,秦子衿没再关注雯媗郡主的事,她每日忙着给祁承翎补习。
先前关门弟子的身份没有暴露,秦子衿比较收敛,只是陪着祁承翎看书,如今既然不用隐藏这个身份了,自然要好好帮他复习。
秦子衿找周润科要了一份书单,然后按着这份“状元书单”给祁承翎准备了书,散了学,秦子衿连自己的院子都不回,直接去祁承翎屋里给他补习。
“院试第一题,向来都是释义,摘书中语句,让考生引申为文章,若是不通其义,自然很难对答,但若是只通其表,所作文章单调无趣也很难突出,故此,我们这段时间就先将这些经典摸透!”秦子衿说话间拍了拍自己抱来的书籍,“这书单是周师兄和温师兄一起参考罗列的,有了这份状元书单,表哥莫说是过院试了,就是拿状元都不在话下。”
祁承翎扫了一眼秦子衿的书单,不愧是太子少傅和状元列出来的,精简周详,这份书单若是流出去,不知道多少文人学子要竞相争抢。
秦子衿抽了最面上的一本,对祁承翎道:“论语虽基础,但深含大意,常被出题,我已经让周师兄帮忙挑出近年已考词句列了出来,我再另选了二十句,即日起,我们便练习这些,每日两句。”
“今天先学第一句,德不孤,必有邻!”秦子衿说完朝祁承翎眨眨眼,“表哥先释义吧。”
祁承翎知晓秦子衿这是为自己费了心思,自然不肯辜负于她,立马十分认真地答了释义,不仅解释了表面意思,还借引典故,引申至“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”,指出人不能失德。
秦子衿听了,连连点头,却说:“你能从小德讲到大道,确实拓宽了思路,有一定的特色,但参考的考生那么多,能想出这个的必然不只有你一个,如何能叫阅卷的先生眼前一亮呢?”
祁承翎立马饶有兴致地问:“你有何解?”
“我以为,要将格局扩大,既然你能拓展到大道,为何不将局限扩大到整个国家呢?”秦子衿柔声为祁承翎解释,“从个人来说,必定是说人要有德,但为何说邻呢?自然不可能是单纯指邻居。”
“人聚而成群,再成族,成国,如果人人都有德,自然社会清朗,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,可若是人人失德,**横行,尔虞我诈,那必定是民不聊生。”秦子衿继续说,“关于这个,我倒是个典故。”
祁承翎点头,示意秦子衿继续讲。
秦子衿斟酌了一下,将故事换了一个朝代,道:“汉灵帝卖官鬻爵,以至于当朝官员多为无能无才之辈,不仅不能为国效力,反倒欺压百姓,收刮民脂民膏,但这里面也有清官。清官何大人,一日出门撞见一农户卖鱼,便拦下欲买,只可惜掏了半天,发现自己身上银钱不够,只得空手而归,其后,何夫人问:为何不给他打个欠条?何大人叹息道:如今天下皆是**,渔人何故信我!”
祁承翎听了,淡笑着问:“这一典故出自哪里?”
秦子衿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,自然是答不上,这典故是清朝的,秦子衿不过是借用而来罢了。
“出自哪里我倒也记不清了,可这些重要吗?反正汉灵帝时汉朝乌烟瘴气,把这典故安在他身上,考官也挑不出错来!”秦子衿说。
祁承翎瞧着她略显骄横的神情,顺从地点了点头,“你说的有道理!”
秦子衿立马十分得意地同祁承翎讲:“故此,这句释义便从个人小德,到了国家大义,再到社稷大道,唯小德不足以治国,若想国泰民安,须得有更多的人明大道,懂道义的人多了,社会自然就好了。”
“可又应当如何传播道义呢?又能答出许多来,如任官为贤,让更多有才能的官员为民办事;又或者大办学府,让更多人能从书中习得大义;更直接的,调整赋税,既要国富,又要民富,大家都有钱了,自然不去抢别人的。”
祁承翎原本是担心自己答社稷大道叫秦子衿过于惊讶,生出怀疑,便故意只答了些浅显的内容,如今听秦子衿这般释义,他又惊又喜。
惊的是,秦子衿这般年纪,竟能知晓这么多,可见她读的书不比自己少,可她怎么会看这么多书呢?
喜的是,祁承翎原本以为每日能有理由跟秦子衿多相处一会儿便好,如今却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好的陪读,要知道,一个好的陪读能叫人思路开阔,增益更大。
祁承翎顿时来了兴致,不仅认真看了秦子衿准备的书单,也会自己找一些释义与秦子衿讨论,他发现,秦子衿总能想到十分新颖的解释,祁承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读书时的状态,每日都能从书中学到新的东西。
二人几乎是日日都要学习到园中掌灯,秦子衿才会回去,这日二人还没学完,石头走了进来,裹着身上的寒气道:“皇上给南召王世子和雯媗郡主赐婚了,定于明年院试之后由南召王府择吉日举办婚期。”
秦子衿当即愣住,手中的书页自动合上,“皇上怎么会这样赐婚?”
祁承翎抬手拦了拦秦子衿,低声道:“不可这般说。”
秦子衿眨眨眼表示明白,又想起那日雯媗郡主慌张的神色,实在无法替雯媗郡主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