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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块刻有‘禁地’两个大字的石头前,师徒二人停下了脚步。天福说,此乃道观禁地,非观主与几位长老不得入内。林一点点头,神色凝重起来。
水潭边,山坳,一间草棚,几处坟茔。四周蒿草随风吹动,平添几分寒怆之意。
玄元祖师之墓、青云子之墓、弘安之墓,还有元风之墓!
径自走至师父青云子的墓前,林一缓缓跪了下去,低呼道:“师父,小一来看你了……”最后一个头磕在地,他久久没有起身,任泪水夺眶而出……
坚忍了数十年的林一,于这一刻放松了下来。他有太多的委屈无人诉说,他有太多的痛苦只能强自忍耐,他多想有人分享那过往的一切……
天福跪在身后,见师父肩头耸动着尽其悲戚的模样,他的老泪流了出来,张了张口,又咽下了劝慰的话语,只能暗叹了一声。
一炷香过后,林一直起了身子,神色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轻松。他又冲着玄元祖师的坟头磕了几个头,转而起身时,亦是恢复了常态。
解下了腰间的葫芦,在坟前洒下一圈清酒。林一走至弘安的坟前,拍了拍墓碑,摇了摇头没说什么。他在元风的坟前坐了下来,问道:“元风是何时离世的?”
在山门的时候,于神识中,林一便见到了元风的墓碑,颇感遗憾。
“元师兄辞世已过二十年,依着他的修为,本不该……”天福守着师父说起话来。
这数十年间,北疆屡屡有外族人犯边,加之草原的部落向来不服管教,大商的边疆一片混乱。弘泰皇帝自然不肯罢休,便兴兵讨伐,却是屡战屡败。不得已,朝廷招兵买马,更是召集江湖豪杰一同抵御外敌。且不说用意如何,谕旨传到了名声渐起的玄元观,元风便察觉到了不对头。
在草原见识过兵**对阵厮杀,江湖高手根本派不用场,元风情知这是朝廷的一石二鸟之计,却亦是无奈。而弘安怕了,以为这是皇帝大哥针对他的一个计谋,只能央求元风代道观出一份力,以免给人挟私自重、背叛朝廷的口实。
有所得,定要有所失。玄元观从朝廷的手中得到不少的好处,这便是到了要反哺的时候了!
边疆鏖战十年间,无数的江湖人血洒疆场。大商的危情得以缓解,诸多江湖门派顺从了,元风亦带着一身的伤痛回来了。
玄元观于国有功,使得弘安真正放下心来。而元风的积年伤痛却是难以治愈,七十多岁的时候,阖然长辞……
见师父神色黯然,天福话语一转,说道:“我师姑若是知道您回来了,指不定会欢喜成啥样!”
一怔,林一问道:“你师姑?”
“呵呵!是翠儿师姑啊!她于您走后的不几年,便寻至玄元观,可没少欺负我……如今是岁数大了,走动亦少了……”天福说道。
翠儿有着先天的修为,筋骨气脉迥异于常人。只要没有意外,她定在人世。见到天福的时候,林一便如此以为,如今得以亲口证实,他郁郁的胸怀为之畅快了许多。
起身四下打量,玄元观变了不少,惟有眼前的这片地方还是走时的老样子。见银须银发的天福在身旁恭恭敬敬地站着,林一轻吁了下,问道:“尚不知吴道长陵寝所在……”对方答道:“家父一生研习医道,博得些名声,辞世后,被家族迎回故里安葬……”
“大善!”林一肯定地点点头,转而走向草棚中,盘膝坐了下来。他抬手取下那把青云剑,长剑出鞘,寒光闪动,锋利依旧。
“师父,这把宝剑可是玄元观的镇观之宝,亦是观主的信物,当初元风师兄要赏鉴一番,我都不让的……”天福在一旁笑道。
长剑归鞘,林一亦是温和地笑了,说道:“此次,我会为玄元观留下一把真正的镇观之宝……”
“师父还要离去……”天福的神色中透着不情愿。林一沉吟了下,说道:“总有一些事情,须亲手了结才好……不过,我会多呆一段时日,或许,三五年亦说不定……”
“师父,弟子有一事相求……”天福一惊一喜之后,忙恳求道:“弟子寿元无多,只想临终前随伺师父左右,望师父成全……”说着,他竟是跪了下来,颇有不答应便不起来的架势。
想了想,林一问道:“你若是不在道观……”他话未说完,天福暗松了口气,说道:“师父放心,您的那些徒子徒孙都**了……”
“师父,弟子们有事禀报……”远处又有人在高声喊着师父,天福不予理会,只是跪在地盯着林一。
“起来……”林一拂动袍袖,天福不得不站起身来。他拱拱手退后一步,随即转过身去,颇为恼怒地斥道:“都与我滚进来……”
天福见林一有些意动,正想着多哀求两声说不定便能如愿,谁料想有人打岔。他眼睛瞪起,威严顿生,使得跑进来的七个道士吓得忙放慢脚步,远远的便躬身行礼,口称,拜见师父!拜见师叔!
这七人皆为六、七十岁的老者,在天福的面前跟个孩子似的,大气亦不敢出一下。可有人不领情,气得竟是直跺脚,张口骂道:“兔崽子们,你等师祖在此,还不叩拜……”
天福骂完了,又恐失礼,忙转身带着羞愧的神色说道:“师父,这五个是我不成器的弟子,那两个是元风师兄的弟子,都是些个驽钝之人,您老人家莫要见怪……”
这七位亦是一大把子年纪的人,被天福如此的数落,浑不在意,而是齐齐望向了草棚子。
有弟子禀报,说是玄元观的祖师回山了,更是由老观主天元子道长,亲身于山门前跪迎。此事已传遍了仙人眼前的这位年轻祖师,已修成了不老术?